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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寻欢说·传媒江湖:秦朔不是最后一个“看门狗”

来源:环球文化网    编辑:菲菲     浏览量:
2015-06-09

文/楚寻欢(微信公众号:楚寻欢)

 

        这是我的公众号第二次推荐吴晓波的文章。

 

        也许是同为传媒人,对今日传媒界的巨变感同身受,就像吴晓波与大学同学秦朔的惺惺相惜;

 

        也许是作为传媒人天生的责任感油然而生的魔力。

 

        也许,是他铿锵有力的文字所泛滥的为世人所忘却的激情与理想。

 

        也许,还有其他......

 

        身无分文,心忧天下!传媒人的职业属性天生就是充满理想与抱负的。但这种理想与抱负又是何其脆弱,即便像秦朔这样曾经荣光的记者与传媒人也只是沧海一粟。

 

        在我眼里,看到更多的是:我们的同行好几个日夜奋斗在一线采写的稿子因为某个权势人物与总编或栏目主编的一个电话就被Over了;在云南都市时报奋斗逾十年的资深调查记者肖本富因为掏不出十万元治疗费只能在病床上等死......

 

        于是,很多不甘削尖脑袋讨要红包(俗称车马费)填补家用的记者开始铤而走险牟取更大利益,其实他们大多还是为了一点可怜的广告费、“合作费”乱吠于豪门的台阶前,他们被看成是商业世界可怜的敲诈者。

 

       这便是中国媒体苦逼的生存现状,待遇的捉襟见肘让我们的无冕之王情何以堪?直到某一天,理想的处女膜破裂了,就像秦朔的出离,总有那么一丝怅然。

 

        在吴晓波眼里,财经媒体记者是一群充满了理想主义气质的、嗷嗷叫的“看门狗”,他们是这个商业文明时代的近卫军与最后底线。他以为秦朔的离去是一个传媒黄金时代的终结。在无比野蛮的商业世界里,再也没有了愤怒而尽职的“看门狗”。

 

        曾几何时,媒体一度是党的喉舌与耳目,网络新媒体的普及与自媒体的出现延伸了公众话语平台。官方平面媒体的衰弱确实代表了一个传媒时代的终结,但媒体的公器力量却是越发丰富而蓬勃了。大V、微信等更多“第三方力量”的崛起毋庸置疑,传媒新时代的来临让我们看到更多官方媒体记者与民间草根的联姻,一场场卓有成效的网络反腐大戏正粉墨登场。

 

       秦朔的出离,是平面媒体大势已去缩水的必然。

 

        地球离了谁都将照常运转,秦朔当然不是最后一个“看门狗”。

 

        江山代有人才出,秦朔走了,无数个“秦朔”还将坚守与屹立。

 

        不是么?

 

        贪婪在,敬畏同在,第三方力量的舆论监督更将永远存在!

 

附:吴晓波:最后一个“看门狗”也走了

文/吴晓波(微信公众号:吴晓波频道)

        大学毕业的最后一个晚会总是伤感的。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仲夏夜,六十个同学将星散天涯,胡劲军主持了整个流程,邱兵写了毕业册上的告别词,我编了一个“光阴的故事”四幕话剧,“流水它带走光阴的故事改变了一个人,就在那多愁善感而初次等待的青春”,从来没有当过班干部的秦朔做了临别感言,他说:“我要在三十岁前,拥有一张安静的书桌。”

 

        秦朔从上海去了广州。他是班上的学霸,拿了四年的一等奖学金,原本跟我一起保送研究生,然而因为中学结交的女朋友在南方,便投奔爱情去了。那年分配很差,河南籍的他找不到好的单位,在一间非常小的杂志社《南风窗》当总编的谭启泰师兄收留了他。

 

        过了六年,谭师兄突然去世,秦朔临危受命当上了总编,他邀我在《南风窗》上开专栏,这一开就是五年。也是在这几年里,秦朔把《南风窗》由一本青年民工类励志刊物华丽转型为中国最有影响力的政经类月刊,那些年正是媒体的黄金时刻,南风浩荡,意气风发,秦朔和他的同事们指点江山多少事。2003年初的两会上,新当选总书记、总理的胡锦涛和温家宝首次公开亮相,《南风窗》以他们在主席台上的握手照为封面,赫然提出“胡温新政”,我打电话给他,“提‘新政’合适吗?”他说,“你看大家对改革的期盼,不就是‘新政’嘛。”

 

青年时期的秦朔

        2004年11月,秦朔撮合广州日报报业集团、北京青年报社和上海文广集团,创办中国第一份市场化的财经日报《第一财经日报》,他北上出任总编辑,转战于一个更为辽阔的市场。在那时,何力主政《经济观察报》、沈颢和刘洲伟主政《二十一世纪经济报道》、刘东华和牛文文主政《中国企业家》、胡舒立主政《财经》、李佩钰主政《中国经营报》,加上陈彤的新浪和张力奋的FT中文网,在财经报道领域名将云集,群星璀璨,大抵是改革开放以来最为活跃和光芒万丈的时刻。

 

        每一份媒体,都有各自的风范,而最终体现的便是一个人的性格。在这些媒体主政者中,秦朔以人脉广泛、呵护部下和理性温和著称,他不爱走极端,乐于在政商及公共舆论之间做妥协规划,同时又能够守住底线,抵制诱惑。他在南方所养成的某些犀利作风在和风舒畅的上海滩其实未必适应,不过他总算硬着头皮一一熬了过来。

 

        “一财”十年,其实也正是中国财经媒体从弱到强、继而由盛转衰的十年,这一条抛物曲线令人好生感慨。本周,阿里巴巴以2亿美元注资“一财”,秦朔在谈完这个商业合作案后宣布辞职。

 

“一财”时期的秦朔

        如果说十个月前的沈颢事件直接导致了彪悍的“二十一系”的实质性倒塌,那么,此次秦朔的离去,在某种程度上便意味着一个传媒黄金时代的终结,它既是互联网技术革命所带来的必然结局,同时更是社会性共谋的结果。

 

        中国今天的青年知识良心,一半存在于律师界,一半存在于传媒界。

 

        这个行业里一度拥挤着无数的热血青年,他们在学识和行动力上都是一时翘楚,凭着才华,他们转到任何一个行业都可以赚取三倍乃至更多的金钱,可是他们偏不。他们决心用刀一样的文字和怀疑的精神与这个时代对峙,阿道夫·奥克斯为《纽约时报》定下的那条誓言像钉子似地嵌入在他们的职业门槛上——“公正地发表新闻,既不畏惧,也不奉承,不管涉及到什么集团、派别或利益······这既是我们伟大的荣誉,也是一种持久的挑战。”

 

        他们自诩为这个商业文明时代的最后的底线。在很长时间里,中国财经媒体记者的平均年龄只有26岁左右,也就是说,这是一支容易冲动、甚至在商业经验上非常缺乏的青年近卫军,可是,他们确乎是一群充满了理想主义气质的、嗷嗷叫的“看门狗”。

 

        这个行业是亏待他们的,在过去的十年里,财经媒体的记者几乎没有涨过一分钱的工资,而中国的M2(广义货币总量)已经从20多万亿涨到了120多万亿,北京、上海的房价也“驴打滚”了好几遍。

 

        去年的那一次清算,打掉了财经媒体人的最后一点尊严,他们被看成是商业世界的可怜的敲诈者,整日为了一点广告费、“合作费”乱吠于豪门的台阶前,这实在太肮脏了。他们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工作和存在的意义。其实,理想就是一块“处女膜”,在生命中可有可无,说没有就没有了。接下来的这一年里,无数我认识或不认识的财经媒体人快速逃离,对大家来说,“放下就是实地”,转身即可轻松,从此告别午夜打的的苦逼日子,过上愉悦体面的金领生活。

 

长枪短炮的媒体生涯

        可是,这个本来就无比野蛮的商业世界,再也没有愤怒而尽职的“看门狗”了。就在最近的半年里,资本肆意横行,监管严重空缺,那么多的可疑事件层出不穷,那么多的操纵行为令人发指,若放之于两年前,早已被调查个底朝天,然而今天,你看啊,这一派喜乐祥和,真宛若无度原始的丛林盛宴。

 

        在商业的世界里,天大地大,惟利益而已,因此说,“贪婪是好的”。可是,贪婪必须建立在敬畏之上。

 

        敬畏什么?敬畏天上的星辰,敬畏秤上的法律,敬畏狗血的媒体。

 

        如今,它们都还在吗?


        媒体总是冲动的,总是嗜血的,总是有着说不尽的瑕疵,可是媒体的“根本善意”(柏拉图语)不容置疑,媒体的公器特征不容玷污,媒体人不容缺位。若舆论的“第三力量”瓦解,利益集团必然勾结妄为,最终受伤害的,则是全体的公民社会和弱势群体。

 

        辞职后的秦朔宣布将专注在学术,投身于商业文明的研究。二十五年的江湖飘摇,除了一肩风雨和半担虚名之外,他其实一无所获。现在,他终于可以去寻找自己的那张书桌了。

 

        今天,最后一个“看门狗”也走了。

 


        此后,我们一定会为之付出代价,我们已经在为此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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