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诗意?诗意重要吗?
在现代舞蹈艺术家、北京现代舞团艺术总监高艳津子的眼里,诗意很重要。她说:“有诗意的生命才是真正的生命。”在诗人、翻译家树才的眼里,诗意也很重要。他说:“德国诗人荷尔德林说,人充满劳绩,但仍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
七月三日,临近小暑,由北京市石景山区文化和旅游局与「为你读诗」一起推出“诗意石景山·情景走读课”第三期《小暑漫步》,来到八大处公园感受诗意。除了高艳津子和树才,活动还邀请到石景山区文化和旅游局党组书记、局长唐铭,北京市八大处公园管理处党组书记、主任王浩,石景山区非遗项目传拓艺术传承人庞献坡,古琴艺术家、画家祝山智,八大处公园优秀古树工作者王永利,八大处公园优秀讲解员李嵩林等加盟。主办方也开放报名通道,邀请到市民朋友参与其中。
八大处是一个有诗意的地方。“三山、八刹、十二景”是它的主要特色。三山,是位居石景山区的虎头山、翠微山、青龙山,它们是距离北京城区最近的西山余脉。八刹,是在三山环抱中星罗棋布分布的八座古刹,包括长安寺、灵光寺、三山庵、大悲寺、龙泉庵、香界寺、宝珠洞、证果寺。“十二景”,则是绝顶远眺、春山杏林、翠峰云断、卢师夕照、烟雨鹃声、雨后山洪、水谷流泉、高林晓日、五桥夜月、深秋红叶、虎峰叠翠、层峦晴雪。
现代作家郁达夫在《北平的四季》中曾说:“秋高气爽,风日晴和的早晨,你且骑着一匹驴子,上西山八大处或玉泉山碧云寺去走走看;山上的红柿,远处的烟树人家,郊野里的芦苇黍稷,以及在驴背上驮着生果进城来卖的农户佃家,包管你看一个月也不会看厌。”
那是郁达夫在秋天的八大处感受到的诗意。如今,盛夏之时,第三期“诗意石景山·情景走读课”的参与者们,也来这里寻觅各自的诗意了。
参与活动的小朋友为这次漫步创作诗歌,沉浸在创作的海洋而忘记了周围
参与活动的一位女士在中华精印谷忍不住翩翩起舞
石景山区非遗项目传拓艺术传承人庞献坡为一位小朋友写字留念
古琴艺术家、画家祝山智一曲古琴,使得山谷里更增添几分幽静。
树有什么好看的?
八大处每处古刹,都有宝贝,都有特别之处。
李嵩林带着我们一行人从一处古刹走到另一处古刹。到了灵光寺,他说:“灵光寺因供奉珍贵稀有的佛牙舍利享誉海内外。”到了三山庵,他说:“三山庵是八大古刹里最小的一处。虽然小,但有一样珍宝叫‘水云石’,上有山水人物,鸟兽花木等天然纹理,遇水即现,耐人寻味,颇具欣赏价值。”到了大悲寺,他又说:“大悲寺始建于辽宋时代,明嘉靖年间、清康熙和乾隆年间都有修建。‘敕建大悲寺’5个大字,是康熙帝御笔亲赐。有康熙御笔亲赐的寺庙本就不多见,寺内还有一件珍稀之物,是‘十八罗汉像’,是元代著名雕塑家刘元的杰作。”
八大处公园优秀讲解员李嵩林讲述八大处的历史
八大处有许多的珍宝,名贵古树就是这些珍宝中重要的一部分。包括长安寺的白皮松、香界寺的七叶树、大悲寺的银杏树等。
在百卉园,王永利让我们看好几棵参天的白皮松。其中一棵挂着红色的铭牌,这说明它是一级古树,至少有三百年以上的历史。王永利说:“白皮松不仅是中国特有的树种,也代表着中国特有的文化。到秋天,白皮松的松塔熟透了,就掉到地上。”
八大处公园优秀古树工作者王永利给大家讲解八大处的古树知识
现场的聆听者提及石景山法海寺大雄宝殿前,也有两株古白皮松,那是辽金时期龙泉寺的遗存,已有千年以上,可以说是北京现存最年长的白皮松之一,它们比这两株更饱经沧桑,但都一样挺拔伟岸,直插云天。
在柳溪山房广场上,伫立着一棵上百年的黄连木。王永利告诉我们:“黄连木一般产于长江以南,但在八大处有种植。八大处地貌形似一把太师椅,山脉怀抱形成冬暖夏凉的小气候,公园内山泉较多,水源比较充分,这是八大处黄连木大片成活并且成材的重要原因。而每到秋季,黄连木树叶也红了,结了深红色的果实。站在广场上,远远就能看到这株古老的黄连木像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炬,迎风摆动,令人心旷神怡。”
而黄连木,不仅外貌美观,还有着悠久的文化意涵。
王永利介绍说:“我们习惯说的‘楷模’,原本指两种树。而‘楷’,就是楷树,而黄连木又叫楷树。古书上说,‘孔子冢上生楷,周公冢上生模,故后世人以为楷模。’因孔子和周公都为世人敬仰的圣人,后世常以‘楷模’二字以树喻人,把人的模范行为、榜样作用以及为人师表的风范,称为‘楷模’,流传至今。”
我们听了王永利的介绍,深受触动,没想到一棵树的名字早已融入我们的血脉。我们不禁又好几次抬头,对这古老的黄连木一看再看。
一棵上百年的黄连木古树遮天蔽天,引起大家的兴趣
这些古树的存在让我们好奇。人生不过百年,而它们却活过数百年,乃至千年。而我们,并不是唯一为此感到震撼的。
清代思想家、诗人龚自珍曾多次游历八大处,他非常喜爱翠微山,并写下《说京师翠微山》。在这篇文章里,他尤其对翠微山上龙泉庵里的古松恋恋不忘:
“余极不忘龙泉也。不忘龙泉,尤不忘松。昔者余游苏州之邓尉山,有四松焉,形偃神飞,白昼若雷雨,四松之蔽可千亩。平生至是,见八松矣。邓尉之松放,翠微之松肃;邓尉之松古之逸,翠微之松古之直;邓尉之松,殆不知天地为何物;翠微之松,天地间不可无是松者也。”
龚自珍如此盛赞龙泉庵里的古松,“天地间不可无是松者也”,但“翠微四松”,如今已有三株无处可寻。不过幸运的是,还有一株位于龙泉庵祖师堂前,历经沧桑,依然粗壮高大,枝繁叶茂。
看着一棵棵古树,觉得它们的生命力是那么顽强。它们让人想到的,不是死亡,而是生机和不朽。
最重要的,是有一颗诗心
大悲寺东北方,有一条山谷,谷中有多组字大如斗的石刻,字迹清晰,字体遒劲,禅味十足,十分珍贵。据考证,有“幽”“四照”“浚波”“倚据崇岩,临睨通壑”“神足游息,灵心往还”等字样。这是民国时担任司法总长的林长民及其朋友留下的遗迹,至今已超过百年。而林长民,正是民国才女林徽因的父亲。
2002年,八大处公园为了弘扬和普及中国印章文化,将千余枚历代名印放大后雕刻在此山谷的天然岩石之上,与自然山谷形成了一个带有浓郁中华文化色彩的石刻景区。于是,这条山谷有了一个新的名字,“中华精印谷”。
而这,也是此次小暑漫步的终点。在中华精印谷,主办方已经准备好精致的夏日茶点等待大家。所有人在漫步之后,都盘坐在蒲团上,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听高艳津子分享什么是诗意。
高艳津子脱下鞋,光脚爬上一块巨石。她快乐地看着我们,说:“突然从忙碌的城市‘掉’到这样幽静的山谷里来,这是一个契机。现在你就是长在石头上的一棵树,你感受到风,感受到空气,感受到身体在展开。”她一边说,身体就一边活动起来,像一棵树,像一条鱼。我们也跟着她活动起来,动作僵硬而拘谨。
现代舞蹈艺术家、北京现代舞团艺术总监高艳津子用舞蹈阐释何谓诗意,她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世界里
她笑了:“不要像菜板上的鱼,要像河流里的鱼。”我们也羞怯地笑起来。
在巨石之上,高艳津子依然跳着只属于她的舞蹈。而我们站着,坐着,或跟随她羞涩起舞。我们寻觅独属于自己的舞蹈。
高艳津子说:“一棵树很容易跳舞,一个人很难跳舞,因为被束缚太久。但其实,舞动,就是心动。”
树才看了高艳津子的舞蹈后,大为感动,他说:“高艳津子是了不起的舞者,而她的内心却是一位诗人。她用她的舞蹈来写诗,来表达诗意。人充满劳绩,但诗意能超越它,并慰藉心灵。诗意,是所有的真善美抵达我们,让我们的心灵去感应它。诗意,是人身上最好的东西,是人想表达却无法表达出来的部分;是人想挽留它,它越告诉你,‘它在时间的长河里终会缺席’。那么,怎么保存它?通过诗歌,通过诗意。”
诗人、翻译家、法国教育骑士勋章(2008)、法国文学与艺术骑士勋章(2023)获得者树才分享德国诗人荷尔德林的一句话,“人充满劳绩,但仍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
此时,作为诗人的树才也有了一些触动,想写一首诗了,他说,已经想好了诗的标题,叫《欢喜》。他和大家分享触动他的一些瞬间,他说:“我进八大处的大门就看到‘欢喜’二字。后来,我看到两个小孩在一块石头上放了两个青柿子。它们还没熟,我有些伤感,但转念一想,它们是在一起的,我觉得它们也是欢喜的……”
于是,许多人也仿佛受了触动,拿了主办方给的纸笔,写下自己的话,或者想创作出一首独属于自己的诗。
原本,八大处是不乏诗歌的。乾隆在这里写诗,纳兰性德在这里写诗。树才说,现代文学家、思想家胡适也曾到八大处,借宿在翠微山秘魔崖友人家中。在冬夜,他写下了那首著名的《秘魔崖月夜》:
依旧是月圆时
依旧是空山、静夜
我独自月下归来
这凄凉如何能解
翠微山上的一阵松涛
惊破了空山的寂静
山风吹乱了窗纸上的松痕
吹不散我心头的人影
在2024年7月的这个下午,一些人也写出了自己的诗歌,也有孩子在读自己的诗。有人赞美那被她遇见的蕨,有人在体会自己此刻的呼吸;有人分享说,因为树才老师说灵感来自身边的一切,她于是抬头看到头顶树上有布满孔洞和裂缝的树叶,感到那也是阳光可以穿过的地方,便拿起了笔。
也有人,自始至终没有写诗,却收获了满满的感动。
理论批评家、美学鉴赏家、叶嘉莹的恩师顾随说:“人可以不为诗人,但不可无诗心。”诗可以不写,但心不能麻木,更不能扭曲,甚至残忍。
人和人之间可以沟通,而人也可以懂得树的语言,与它们交流,并取得信任。就像树才说:“当高艳津子舞蹈的时候,那些树木都探出头来看,这是多么美丽的精灵。”
八大处公园,像一个时间的容器,等待着更多有诗心的人来唤醒。
石景山区文旅局党组书记、局长唐铭诚邀大家再来八大处,再来石景山,感受它的诗意
石景山区文化和旅游局党组书记、局长唐铭在活动的尾声分享,这次活动是今年“诗意石景山·情景走读课”的最后一期了。此前,我们一起走读了燕都第一仙山石景山、北京的母亲河永定河、充满烟火气息的模式口历史文化街区,以更加深刻的视角认识了“山水”与“道路”,城市与文脉。这一次,我们来到了八大处公园,与大家共同分享“诗意”,感受“诗意”,创造“诗意”。在城市中的园林,在精印谷这样的诗意栖居之处,探寻生活中的、就在我们身边的诗和远方。同时,她也向广大游客发出邀请,欢迎大家常来石景山,走读诗意,感受它“一半山水一半城”的魅力。
小贴士:
《诗意石景山——情景走读课》是北京市石景山区文化和旅游局与「为你读诗」继“诗意石景山”2023中秋音乐诗会、2024春节来信陆续推出后,双方共同打造的又一极具体验性和参与感的文旅漫步共读活动。它将以“情景走读”的方式,邀请名家学者、不同领域的代表、市民朋友、新闻媒体等,漫游石景山区的代表性人文历史场景。目前已经进行了三场:端午登高石景山,夏至漫步模式口,小暑漫步八大处。“诗意石景山”品牌已入选2023年全国国内旅游宣传推广优秀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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